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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幽灵犹生

四月之于Steve而言是一场他拼命想要遗忘的灾难。他不愿去想Hydra、不愿去想所有那些死难的神盾特工、抑或是Natasha凝视着躺在手术台上的Fury时脸上露出的伤痛的神情。他不愿去想为什么他们直到现在仍然无法联系上Clint，后者去了阿塞拜疆执行潜伏任务。他由其不愿去想的是那个有着冰冷的金属手臂的男人。但这所有的一切他不得不去想，一遍又一遍地想。然而在医院里，他除了沉思与计划之外并没有多少能做的事，Sam还要工作，不能总是呆在这儿。在他腹部伤口逐渐愈合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伴他的只有雪白的墙壁、护士和噩梦。

所以在他醒来之后的第三天，当Tony和Bruce走进病房时，Steve不禁有点儿惊讶，又有些如释重负。Bruce看上去满面倦容，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眼中也流露出倦意；而Tony看起来似乎有几许愤怒，个中又似乎参杂了些傲慢。

“你把Fury的宝贝毁完了，为这个我可真得亲你一顿，但你把自己搞得一身枪伤、造成几百万美元的损失，却没叫上我们？你不再爱我们了吗Steve？”

病床上的Steve因为Tony这席有点儿戳人痛处的话苦了苦脸，但他还是对Tony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能说什么呢？新泽西的信号太糟了。”

“好消息是这个问题我解决了。”Tony扔给Steve一个包裹，那是一个装有StarkPhone的盒子。

“样机。复仇者专用。即使你用手榴弹扔它，理论上，它也不会坏。我的就没坏。”

“请告诉我你没有在实验室里向它扔手榴弹。”

“我当然没有。Clint干的，我在一边看着。”

一想到目前仍旧失联的特工，Steve不禁咬了咬牙，然后将手机放到了一边。Tony走到窗户旁边，掏出自己的手机，而Bruce则拿起Steve的医疗记录不满地飞速浏览了一下。“中了两枪？”

“三枪，不过第一处伤口愈合很快，我想他们没有发觉那也是一处枪伤。但那时我还在昏迷中，没法告诉他们。”

“一定是场非常艰苦的战斗。你现在脸上还到处是擦伤。”

“我不太习惯跟…和我一样强壮的人打。”

Tony瞅着这个空档插了句嘴，尽管他的拇指还在手机上滑着：“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把队伍组起来。没我们在你就软下去了队长。更别说现在没有神盾局管着你了，也许你需要个工作。”Tony看起来满怀期待，又信心十足，Steve真不忍心将它打碎。

“不，Tony。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

Tony和Bruce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Bruce开了口：“虽然照片不多，但我们看到了那个有金属手臂的家伙。Tony仔细研究过那些资料。是冬兵？” 

Steve苦着脸，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告诉他们，尽管他们也许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是…我不得不去找他。”

“我可以帮你。我有自己的卫星网络。”

“我想那不够，Tony。绝对不够。”

Tony和Bruce再次对视了一眼，但他们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好吧，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告诉我们，Steve。我们是一个团队，该死的，我可没安排过团队合作训练之类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不管彼此了。”

Steve不禁莞尔，他点了点头。“我讨厌去想你愿意和我们呆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喜欢我们的陪伴。”

“完全正确。毕竟我得保持我古怪的亿万富豪形象。”他猛地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Bruce搬来椅子，而Tony把自己那把椅子翻转过来后背朝前，胳膊搭在椅背上。Steve把突然袭来的强烈愿望吞咽下去。“所以除了搞垮全美最大的一个情报组织之外，你最近怎么样？”

二人呆在病房里跟Steve东拉西扯，直到Sam走了进来，随后则是一番寒暄介绍。Tony对猎鹰的翅膀赞叹有加，还宣称他可以做出更好的（尽管一开始是由他的公司在设计），Sam则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他还和Bruce一起略略追忆了会儿加尔各答——Sam曾在那里呆了一年进行他的慈善工作，后来时间渐晚，他们便各自离开了。Steve的噩梦报复性地卷土重来，然而是夜，当他梦见自己从天空母舰上坠落下来的时候，梦中还出现了一只金属手掌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将他从波托马克河中拖了出来。那不是Bucky的手。

****

在战争期间，Steve有相当一部分任务都是侦查工作，而在与Natasha并肩作战的近两年期间，他也学到了大量关于跨越国境秘密追踪目标事物和人物的技巧。然而这一切，对于追寻Bucky的幽灵并起不上多大作用。

当Bucky有条不紊地穿梭在那些前苏联成员国、清查九头蛇的秘密据点和他们的科学家们的时候，他们总会被甩在后面几步之遥或者更远。每当Steve和Sam一赶到指定基地，冬兵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大肆屠杀的痕迹。Bucky的杀人方式非常恣意妄为而且残忍无情，而对那些科学家们他通常会格外残酷。Steve觉得那并不是个巧合。

Tony一有机会便会给予他们帮助，会通过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联系方式通知他们新近暴露的九头蛇据点的方位，告诉他们自己所听到的秘密与传言。他和Steve依然不断地互发信息，其中的大部分也并不是玩笑话。神盾局既已垮台，Tony的情报与Steve所能从NSA和CIA打探到的消息相比要快速可靠得多。位置信息、照片和传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规律性地出现在他的收件箱中，而当他发现装有装备的包裹和现金在他与Sam投宿的破旧旅馆里等候着他们的时候Steve也并没有太过惊讶，尽管他一次又一次责备Tony在他们身上花了太多钱。他并不喜欢欠人情，但在他心底还是对对方的帮助十分感激，因为即便他的欠付工资十分可观，但在欧洲秘密潜行毕竟耗费巨大。

在摩尔多瓦他们邂逅了Natasha，但Steve有一种感觉，这并不是一场巧遇。与Natasha有关的一切事情都不会是巧合。她染黑了头发，肤色也染成了深色，模样像极了地中海居民，他之所以能够认出她是因为她想被他认出来。他们在一家咖啡馆中喝了杯咖啡，Natasha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告诉了他们，也就是说她完全无可奉告。

“我告诉过你，他是个鬼魂。如果你想在公园里走走散散步，你应该留在华盛顿进行神盾的扫尾工作。”

“噢对。因为那会容易得多。”Steve答道，而Sam则嗤笑出声。“我明白这很难，”他的十指紧紧攥住咖啡杯：“我只是…我一直希望他也许会…”

“会怎样？来找你？”

“他本有机会杀我，但他没有。我不觉得Bucky完完全全消失不见了。而且Stark告诉我他去过史密森尼博物馆看了咆哮突击队的展览。他们有他在那里出没过的监控录像。”

“你一直跟Tony保持联系？”

“你不跟他联系吗？”

Natasha嗤了嗤鼻靠回椅背里。“我很忙，”她简短地答道，Steve没有错过她看了眼街对面那栋建筑第二层楼某扇窗户的举动。Steve努力压下自己想要瞧个究竟的冲动，但他十分清楚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是谁，让Natasha如此忙碌。

“你在找什么？现在都过去三个月了？你不觉得眼下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吗？”

“我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我…我欠他的。”

Natasha和Sam挑着眉毛撇着嘴对视了一眼，Steve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相似的对话他和Sam已经进行过上千次了。关于营救与追踪之间的不同之处；关于帮助与伤害之间的一线之隔。他明白这也许并不是一条正确的路，但这却是他所能想到的全部了。片刻过后，Natasha探身朝前，黑发滑落在她眼前。

“我知道Sam可能告诉你的是顺利版的结果预期，Steve，但我得给你一个直言不讳的版本，因为我去过那里，我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评论冬兵的人。他不想被找到。只要他还不想，你就不可能找到他。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你是在拖垮自己，又或者，你在吓跑他。这对你很危险。九头蛇依旧四处出没，但媒体却多多少少觉得他们已经完全垮台了。这一点你知，我知，Tony也知。Bucky是重要，但他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一阵始料未及而汹涌难挡的、想要用力摇晃Natasha的强烈冲动向Steve席卷而来，因为他明白她讲的都是事实。其实对于这一点，他早已了然于心，早到他的步履日渐沉重乏力的时候，早到Bucky将他越抛越远的时候。冬兵也许需要Steve Rogers，也许并不需要。但毫无疑问，这个世界需要美国队长。

“我会考虑的。”沉默片刻后他对Natasha说道，他的牙关紧咬、眉目低垂。“我只是…”

她的手忽然覆住他的，紧紧握住。她一言不发，而当他拾起目光，却见她神情怃然，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正如他们以为Fury已死时的表情一样。他们的目光交缠了半晌，然后他点了点头。

她最后一次握了握Steve的手，随即站起身，往桌面上扔了几枚硬币。他差点儿就追了上去，而Sam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所以他只好朝着她的背影高声说：“也许在新阿姆斯特丹我能见到你跟你的宠物鸟。”这个代称糟透了，但他毫无准备、并未多加思索，而且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任由她凭空消失不见，她得知道当他们需要她时她会出现。Natasha举起手臂挥了一下，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Steve和Sam度过了他们在东欧的最后一个月，依旧毫无收获，他们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放Bucky走也许是正确之举，也许是个天大的错误，但无论是走那条路，Steve都明白，这次他真的无能为力了。他们乘渡轮去往意大利，然后从罗马直飞纽约。

尽管Steve并没有把返程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但Natasha和Clint却带着结实耐用的黑色旅行袋，早早在机场等候着他们了。当他们一走近，Clint便在对面高声喊道：“我不是宠物！”

“你可把我骗到了。”Steve回嘴取笑说。自从在华盛顿起就绑缚在他心上的紧绷感终于消散了一些，尽管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想不想入侵Stark大厦？”Natasha说着扯出了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容。而Clint的神情虽然要收敛不少，却也面露微笑。

“我想吃披萨。”Steve答道，虽然他已精疲力竭、满心挫败，但看到他们还是让他精神一振。“你呢，Sam？”

“开什么玩笑？我可要把Stark的玩具好好玩个遍！”

“我得说，他可有不少牛逼得不得了的炸药。”Clint从旁搭了句腔。

他们四人挤进一辆出租车，虽说车内的空间对于两个士兵、两个间谍还有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而言还是太过拥挤了，但挤一挤总还能坐得下。不出一小时汽车便驶入的曼哈顿，Stark大厦就伫立在市中心，犹如利刃般直指入云，看上去比周围的一切建筑都要黝黯许多。Steve抬头仰望着那个巨大的标志，大大的“A”字如勋章般在大厦一侧高悬着，（“我得留它做个纪念，要是有个疯狂的外星人带着他的千军万马为了让你变低调把你的名字从建筑上撕下来的话，你们也会一直耿耿于怀”），这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次，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家。

Pepper Potts正在院内等着他们，看上去一如既往地精明干练。她满面含笑，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只大大的黑色袋子。Steve似乎从未见到她空着手过。

“Tony本想来迎接你们大家，但在汉堡临时有一场紧急的投资会议要开，他昨晚就飞过去了。”

“留你坚守阵地？”Steve猜测说。尽管他无比艳羡眼前的女人，但他绝不嫉恨她的幸福。

“也可以这么说。我带你们去居住区。”

Natasha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Pepper，我老早前就从JARVIS那里偷到大厦平面图了。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事要做…”

“Tony知道会大发雷霆的。”

Natasha的微笑似乎变得有一丝凌厉。“当然，他会的。”

“好吧，第一次我还是要带你们上去，之后JARVIS会记录你们的生物信息。如果你们跟我来，我会带你们从私人通道走。”

Pepper带他们绕过大厦来到一面玻璃墙前，墙壁打开，里面有张桌子和一部电梯。桌边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专业而精干，生着一张平凡得令人过目即忘的脸。Steve确信他是一位前神盾雇员。电梯急速上升，快得让他的鼓膜呼呼作响，只消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78楼。

“欢迎回来，复仇者们。”随着电梯门的开启JARVIS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们愿意进行视网膜扫描，我会记录你们的个人信息，方便你们今后光临。”

他们鱼贯而入，纷纷脱下鞋子和外套，接纳着自上一次的复仇者聚会以来这里发生的所有变化。“他重新装修过了，”Clint轻哼了一声说。“那是XBOX吗？”

“是的，但请永远都不要把Windows和Microsoft这两个词放在一句话里说。在这里它们是禁用词汇。”

“我会用HALO把你们所有人打个落花流水。”

“你几岁？十五？”Natasha说道，但她笑意盈盈，看上去比半年以来Steve见到她的任何时候都要轻松愉快。

当Bruce也从一侧的走廊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继续走进这个空间——他们自己的空间。没人向Tony确认这点，而富翁也从没正式邀请过他们，但此刻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就像是踏进了一双自己心爱的鞋子。只有短短片刻的犹豫，他们便挤进了这间下沉式起居室中的沙发和椅子里，休息放松下来。Steve看着他的队友们一个个或是陷进抱枕堆里，或卧或躺，或伸着懒腰，每个人都那么的松弛惬意，这让他对Tony心生无比的感激。

Pepper微微笑着，饶有兴趣地审视着他们所有人，然后拎起了她的包。“Tony为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来配合他新建的情报网。”

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部光亮的平板电脑，它们跟纸板差不多薄，清晰、锐利，黑色的背底里闪烁着蓝色的光芒。Steve的手指从那平滑的玻璃屏上滑过，瞬间，全息图便从他的指尖跳进了空中，军事热点、国际政治动向、甚至股价的快捷页面便悉数跃然眼前。

“现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今天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所以我得走了。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JARVIS会十分乐意帮忙。”

“我知道我需要什么，”Pepper的背影消失在电梯中的时候Sam说道。“披萨。”

“JARVIS？”

“如果您愿意告诉我您的优先偏好的话，Barton先生，我会十分乐于为您安排任何您喜欢的东西。”

“噢好，”Clint嘶嘶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所有的偷偷摸摸、间谍工作终于都得到回报了。我有了个机器人管家，伙计们。一个机器人管家。”

“他不是机器人，”Bruce扇了扇手说。“他是人工智能。”

“随便怎么说。这里有披萨，有电子游戏，如果我们足够幸运的话，接下来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里这个世界都不用我们去拯救。让我们来当一回大学生吧伙计们。”

而那些恰是他们所做的。他们开了许多瓶啤酒，吃着口味糟糕的垃圾食品，轮番地跟Clint在HALO上对战。最后Natasha坚持要复仇，所以他们开始玩起了马里奥赛车。Steve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仍旧弥漫着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觉得自己应当去做些什么的想法依旧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Bucky怎么办？九头蛇怎么办？那些悄然迫近却并不为他们所知的威胁又该怎么办？但他将它们推到脑后，游戏轮到他上了。至少此时此刻，这样就足够了。

****

凌晨2点58分，他从睡梦中醒来，半是因为时差关系，半是因为无穷无尽的梦境，虽说不上是噩梦，但也绝非令人宽慰的好梦。他还记得沙袋在什么地方，所以他穿上运动服，独自下楼去。数月的追踪没有留给他用来训练的余裕，他也知道自己目前并不是最佳状态。尽管他的反应速度和力量并没有下降，但在他偶尔疏忽时则不难发现，他动作的流畅性和速度较之过去逊色了一些。

Natasha正在环形场地中练习空手道，动作优雅却致命。他暗自赞叹着她的招数套路，在旁看了一会儿，才迈步向她走去，和她过起招来。这种打法对他来说十分新鲜，但动作却并不陌生，也许跟柔术有些类似。他们同时默契流畅地动作着，像是一支优美的双人舞。二人相对无言，因为尽管数月不见，他们对对方也了若指掌；言语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多余的。但当他们一同停下，她便面无表情地向他转过身来。

“你让他走了。”

“我想告诉你你是正确的，但你早就知道这一点。”

“当然，我总是对的。”

他用胳膊肘轻轻搡了搡她，然后便从她身旁绕开去拿自己的水瓶。

“Clint他…恢复了吗？”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状况十分糟糕，不过是的。他会好的。”

“九头蛇？”

“不，十戒帮。他们可爱极了。Tony会告诉你有关他们的一切。”

“那不是…？”

“没错，是的。我们也许应该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该从哪儿下手，或者该做些什么。我是战场指挥，但我一直有明确的目标。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

“间谍活动？”

“不，好吧，对。差不多。神盾倒台后出现的权力真空情况严峻。过去一直是他们处理那些威胁，就像…像我们。但现在他们已经垮了，我不太确定应当如何确认威胁、如和对它们做出反应。”

“幸运的是，队长，神盾，或者更确切的说，已暴露的情报机构，有这方面的相关信息。”Tony倚在健身房门口，如同一月份他回来的那次一样，尽管此刻他穿着光鲜笔挺的西装，领带松松地挂着脖子上。

“Tony！你刚到？”

“飞机飞了好大一圈，不过是的。我正要累晕过去，但是JARVIS提醒我，既然你们趁我不在搬了进来，我应该来打个招呼。”

“别说得跟你不想让我们来似的，Stark。”Natasha说着，像一只想要将老鼠逼到角落里的猫一样向他走去。“你正因为有个了超级英雄家庭偷着乐呢，我们谁不知道。”

“你们全部？”

“我们全部。”

Steve远远看着他们，看到他们间轻松的玩笑逗得Tony会心微笑，这让他的心脏不禁悸动起来，不过吸引他更多兴趣的是Tony刚才说的话。“你发现了哪些神盾留下的信息？”

“每次都这样，我非常确信我是唯一一个会阅读资料的人，不过这次我也不能怪你。你知道神盾光是咖啡订单就有一万份吗？我猜神盾光靠咖啡因就能维持运转。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一样。咖啡因的力量…也许我应该…”Natasha意有所指地清了清嗓子，而Steve则努力憋住笑。“好吧，跑题了。有意思。说起来，在那些账单和投诉资料中我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我们可以说点儿花边新闻吗？”

“比如？”

Tony放肆地咧嘴一笑，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眼眸闪闪发亮。“你们等到明天就知道了。我对它的爆炸性效果可期待得不得了，所以我可不想毁了这个惊喜。”

Natasha撅了撅嘴，然后叹了口气。“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还有，JARVIS，在中午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弄醒我。如果你这番胡话只是在捕风捉影的话，Stark，你也该洗洗去睡了。”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越过他穿过大厅朝电梯走去。

Tony目送着她离去，然后才将目光拉回健身房里。“你呢，红白蓝？要去睡吗？”

“几点了，JARVIS？”

“凌晨4点15分。”

“不了，我出去跑个步。你确定你还没喝到一万杯咖啡？”

“Rogers，我连一百杯都没喝到。我三十三个小时都没合眼了，累瘫了。”

“好吧，睡个好觉，Tony。”

“我会的，队长。晚安。”

****

就像他所承诺的那样，第二天，Tony把他们所有人召集到了起居室里，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大块头哪去了？我们是不是漏掉了我们心爱的雷电之神？”Clint问。

“他随时会到。阿斯加德式神出鬼没。不过他说他保证会到。”

果不其然，还没出两分钟，只听外面传来碰的一声巨响，Thor出现在了着陆坪上，他身上穿着跟他不搭调的牛仔裤和T恤衫，长发束在脑后。他朝纽约俯瞰了片刻，接着兀自点了点头，好像在他的扫视之下，整座城市令他十分满意似的，然后才阔步走进玻璃门。

“幸会，吾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齐聚一堂。听说我们有了一位新成员！”他一边用他雷霆一般的声音说着，一边向Sam走去。

“我将十分荣幸将你与执盾兄弟等同对待，有翼之友，尽管我承认自己尚不知晓你翅膀背后有何魔法。据说你是一只无所不能的猎鹰。”Steve费了好大劲儿才压制住自己大笑出声的冲动，因为Sam看上去相当手足无措，尤其是当Tony笑得合不拢嘴、抓住他的小臂死命摇来摇去的时候。

终于，Sam好不容易说出话来：“说真的，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不论怎样，很高兴见到你。”

Thor闻言大笑了起来，顷刻间，窗玻璃差点儿都快被他震得开裂了，似乎岌岌可危，但那温暖的、金色的笑声却让Steve的心里充满宁静。他不确定这究竟是缘于神的力量的一部分，还是因为自己只是乐于见到这么多他所在意的人齐聚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无论如何，这种感觉很好。此刻，Thor坐了下来，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二人定会愉快相处，有翼之友。你我可以一同捕猎。”

“现在寒暄到此为止。”Clint插嘴说。“我们到这儿是干吗来了？”

“把你的鞋子从沙发上拿下来，我说不定会告诉你。”

Clint嗤了嗤鼻，不过还是从沙发靠背上滑了下来，靠进靠枕里。“高兴了，老妈？”

“我假装没听见你在说什么。”Tony说着，朝众人挥了挥手。“既然大伙们都到了，我要向你们见一个人。我相信肯定会有人大发脾气，所以我得离你们远点儿，站到你们怒火波及范围之外。”他说着挪步躲到了Steve背后，满面的期待和愉悦。

“为什么我成了你的人肉盾牌？”

“因为你个子比我高，而且我觉得你会保护我远离Natasha。”

“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Tony嗤了下鼻，但并没有从这个糟糕的藏身地点移开。“闲话少说。JARVIS？”

尽管Tony警告过他们这将会是一记重拳，但当电梯门滑开，看见Phil Coulson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Maria Hill和一个不认得的女人的时候，Steve的大脑还是刹那间近乎空白。

原先的欢声笑语瞬间凝固，他甚至的觉察到从Natasha和Clint身上散发出的一触即发的紧绷。Thor看上去也大为震惊，他嘴巴大张，像是喜剧片里常见的那样——如果不是处在这种环境里的话。Bruce则相对冷静的多，不过话说回来，他一向很冷静，即使紧张的气氛正一点点将他撕碎。

Steve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与Coulson并不亲密，他在复仇者成立刚刚的时候才认识对方，而这段时间以来，他有太多的朋友起死回生，他似乎已经对震惊产生了免疫。或者说，他对自己此时此刻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麻木感再熟悉不过了。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Clint，他如同弦上之箭一般迅速跳下沙发，双拳紧握在身体两侧，向Coulson冲了过去。说实话，Steve觉得他会揍Phil一拳，而且他几乎觉得这样做好像对Phil也并没有什么不公，但Clint停了下来，侵入了Phil的个人安全空间范围内，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好像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最后一步。Phil平静地看着他，一脸的认命和驯服，只是高高抬起了他的下巴。

过了一会儿，Clint才攥住了Coulson的衣领拼命摇晃着：“你…你…我一直以为我…”

“那不是你的错。”Coulson语气平淡地说道。而Clint则怒吼起来。

“他妈的不。你…我需要…我得找点儿什么东西当靶子去射击。”

他松开Phil，动作就和他一把抓住Phil的领子时一样迅速，然后越过他冲向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Natasha动了起来。她和Clint一样敏捷，但动作却平稳得多，她一巴掌狠狠抽在了Phil脸上。站在他右侧的女人——那个陌生人——瞬间紧绷起来蓄势待发，但Coulson已经伸出手制止了她。

“你一直活着，几…几年了！”Natasha的怒意安静而危险，像一条走投无路的眼镜蛇，她嘶声喘着气，音量比低声耳语高不了多少。“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Phil短暂地点了下头。“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我是奉命行事。”

“这不是借口。你知道我们，你知道Clint是怎么…？”她摇了摇头退了几步，顷刻间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冷若冰霜的杀手。“你欠我们的。”

“是的，我欠你们。”

她猛地点了点头，然后绕过Phil，随着Clint消失不见了。

令人局促不安的宁静在空气中凝滞，直到Sam开了口：“有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此话一出，原先的胶着或多或少被搅散了一些，Thor走上前来给了Phil一个拥抱，把他双脚离地抱了起来。

“今日是欢聚之日，Coul之子。我从黄金之殿带来了蜜酒，让我们庆祝一番。鹰眼和寡妇会自己慢慢恢复。”

Steve向Sam倾过身说：“他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现在看来我们错了。”

“这种事情好像经常在你们身上发生。”Sam说，Steve不禁大笑出声。也许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无动于衷。他把Sam推上前去，说：“做个自我介绍。”然后才转向Tony。富翁睁大双眼回视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愧疚，像是等待着看Steve会不会先出手跟他揍一架。而Steve只是叹了口气，将手放在Tony肩上。

“我想也许你之前就应该提醒我们的。”

“不。Phil这是活该。Natasha做得很对。命令是一回事，但我们都知道，在某些事应不应该划入保密范围这件事上，Fury跟我们的看法经常不一致。我们理所当然应该知道这件事。”

“在废弃文件里发现的？”

“呃，只是有些这方面的线索。当我把Maria叫来后就一切明了了。她现在为我工作。你之前知道吗？”

“她知道吗？”

“她知道。当九头蛇的事情一公诸于众，她就开始帮Phil和他的小队脱离危险了。”

“我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Tony抓住Steve的胳膊用力握了握。“事情太多，需要你慢慢消化，如果你过会儿想要冲我发火的话，好像我们俩就住在上下楼。”

那掌心的温暖流进Steve的心窝，让它奇异而愉快地嗡嗡轻颤起来，所以他迅速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的目光越过对方的肩头落在Coulson和Sam握着的手上。“我也许会接受你的建议。”还未来得及好好思索，他便不由自主地喃喃说。Tony促促对他笑了两声，然后走上前。

“我想我们今天的会面该到此为止了，不过Thor，你说蜜酒？等我们心爱的杀手们一旦冷静下来，我想我们就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

狂欢一直持续到了深夜，Steve有了许多关于他的队伍的新发现，那是他在他们之前的交流过程中从未察觉的。Clint在电子游戏方面是个强大到可怕的对手，但同时他也是个天资卓越的厨师。他和Bruce一起准备了一顿用各种各样的香料和蔬菜做成的大餐，辣得Steve的舌头像是着了火似的，他们整支队伍都坐下来一同享用，但不得不承认这顿饭的味道跟蜜酒一点都不搭，不过，没有一个人开口抱怨。他们在起居室里围成了一个半圆，一边吃着一边看着Barton在Super Smash Brothers中一次又一次地杀出重围，而有意思的是，他喝得越醉，玩得就越娴熟。

“Sam，你必须得选猎鹰队长*。你必须选他。”

“没门，哥们儿。我讨厌‘鹰拳’之类的傻了吧唧的东西。”

“但那听起来像是你和Steve生了个孩子之类的。”

Sam对着Clint挑了挑眉毛，然后挑衅地选了加农道夫。“我就当你是喝醉了说胡话，我不会一拳揍你脸上的。”

“但他名字里包含你的名字不是吗？你不是叫猎鹰吗？而Steve是队长。所以这很完美…”

“好了好了，Clint。”Natasha打断了她的话。“Stark，我们为什么不去玩Brawl呢？我想玩Smash Orbs。”

“你竟然知道Smash Orbs，这可吓到我了。我来猜猜，你想选Solid Snake。”

“Pit。”

“Pit比较便宜。”Clint咬牙切齿地说。所有人都笑了出来，除了Steve和Bruce。

“这也是句玩笑？”Steve问。

“开什么玩笑？我好几年来都在外面奔波劳碌，我熟悉的上一个游戏系统还是Gameboy Advance来着。”

Steve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回到屏幕上，看着Clint击败了Sam以及两台等级设为7级的电脑。“看来我们不得不给你升到9级给你设置障碍。”高高坐在沙发椅背上的Natasha开口说。

“或者你就亲自上阵就行了。谁都知道你会让我输得很惨。”

“要么Pit，要么就死一边儿去。”Natasha说道。但她的话里并没有任何恶意。她又给自己弄了瓶伏特加，Steve很确定她已经喝了半瓶了，但她看起来似乎一丝醉意都没有。他本觉得在这间房里她是他最为了解的人了，但当他看到对方躺在Tony和Clint的膝盖上、一到11点半左右就立即沉沉睡去的时候，还是非常惊讶。他也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奔波后的筋疲力尽，还是因为比起信任自己，她更信任另外两个人，在这个想法蓦然出现后的下一刻，他便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傻瓜。Natasha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否则华盛顿的一切早就不知会陷入何等境地了。也许这只是因为躺在那儿让她觉得安全可靠罢了。

Bruce是个十足的安静寡言、举止温和的科学家，但同时，令人讶异的是，他也是个狂热的橄榄球迷，他和Coulson热切讨论着关于这届超级碗的各种复杂难懂的话题。他滴酒未沾，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没有任何人有半点异议。不过，他坐在Clint的脚边，那儿似乎是整个房间里最不舒服的地方了。即使其他每个人都越喝越多，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宛若潮汐般持续而坚定。

Thor是到目前为止最为激动吵闹的人了，也唯有他越来越沉溺在自己的酒杯里。“Jane去哪儿了，Thor？”Steve刚一开就便立即后悔了，因为Thor立即引吭高歌起来——歌颂Jane的勇敢与智慧，还有她那双美丽的眼睛。Steve不禁办了个鬼脸，这是Tony倾身过来说道：“伦敦给了她科研经费，但我正努力把她挖到Stark工业来。看看这样的娱乐活动，我想让我们的常驻神尽可能地靠近我们。”

“你觉得这很娱乐？”Steve一边说着一边朝Thor打了个手势，而后者现在已经跃上了咖啡桌，开始了他的第二首诗歌，他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杯子，蜜酒溅得到处都是。

“他刚刚用‘pop tart’、‘heart’、‘smart’和‘start’*当韵脚，来描述他的心上人，难道这不好笑吗？”

Steve闻言嗤了嗤鼻，又抿了一口蜜酒。他知道自己喝不醉，但他舌尖上的酒是那样的甜蜜柔滑，带着融融暖意，流过喉头，滑入腹中。也许是因为这酒是在阿斯加德酿就的，又或者这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沉在沙发里的身体松弛而沉重，没怎么醉，却也不十分清醒。Natasha在Tony的膝盖上翻了个身，又因Clint动作过大而踢了他一脚，她舒展着自己的胳膊，直到她的手指触到了Steve的大腿。这让他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个微醺似醉的笑容，却丝毫不想挣扎、忍住笑意。怡人的暖意在他的胸膛里弥散漫延开来，他牢牢攥紧那缕温暖，任由它融化自己刺入骨髓的寒冰。

“再次谢谢你。”他朝Tony转过身说。“我们…我们需要这个。所有这些…”他对着大厦含糊地比划了一下，手软软地耷拉着，然后耸了耸肩。

而Tony——显然已经醉得不行了——扭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这不是…我是说…你们这些家伙们不请自来，而我只是…我恰好有地方，所以…”

“Tony，”Steve打断了他的话，将手抚上对方的肩膀。“记得Natasha说过什么吗？”

“我没有愚弄任何人。”他说着，看上去有点儿不高兴。

“没错。”

莫约午夜，Phil离开了，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他令人望而生畏的副手（“Melinda May，负责战略和领航。不要叫我‘铁骑’。”）和Maria。没一会儿，Natasha整个人都滚下了沙发，在Bruce身边的地毯上蜷成一团。凌晨两点，只剩下Tony，Steve，Thor三个人还醒着了，不过Thor消失在了楼梯上，一边喃喃自语说要去给Jane打电话、跟她分享自己与朋友重逢的喜悦。

然后，就只剩下他们俩了。Tony没精打采地瘫在沙发上，而Steve则坐得笔直，脑袋往后仰着，低低哼着什么。

“在唱什么？”

“嗯？哦。《澄空云雀》*。过去我妈妈（my mam）总是长这首歌。她告诉我我爸（my da）唱曾把这首歌给她听，当时…呃…是的。”

“真甜蜜。”Tony在沙发中陷得更深了一点儿，他把头向后歪着，倒过来看着Steve。“你刚刚说你爸（da）？”

“是的。我父母都是爱尔兰裔。对我来说他们永远是我的Mam和Da*。”

“你谈起他们的时候会带一点儿口音。真可爱。”

Steve脸微微一红，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也许我们该上床睡觉了。现在太晚了。”

“对，”Tony呻吟着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带着醉酒后独特的虚软的步态，Steve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片刻后Steve也站了起来，从沙发上抓过毯子给Natasha和Bruce盖好。如果Clint过会儿觉得冷的话会自己来的。

Tony拖着虚浮的步子，四肢瘫软乏力地走到窗边，注视着窗外隐隐闪烁着微光的地平线。在建筑群的轮廓之外，海面在沉沉欲坠的圆月的清辉下如同钻石般闪闪发光。“嘿，听着。我想请你帮个忙。”

Steve挑了挑眉毛，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原先的醺然醉意似乎从Tony身上流逝殆尽，这让Steve不禁有些讶异。他站更直了，眼神也清醒也比刚才清醒得多，他的一只手沿在自己腿侧漫无目的地乱动着，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抓在手中把玩；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言语锐利而清晰。难道刚刚他只是在演戏？或者他酒喝得比Steve以为的要少？但Tony继续说了下去，于是Steve将所以那些疑问都推到了脑后，静静听着。

“满大人这一系列事情过去之后，我才意识到没有装甲自己是有多没用，而我又抛弃了自己所有的装甲…别误会，我还是有能耐将从家得宝弄来的一堆垃圾组装出反重力装置，但我败得很惨。如果装甲不能重启，我…呃，你懂的。”

Steve点了点头，看着Tony在黑暗中烦躁不安的样子，歪着脑袋等Tony继续说下去。

“你愿意训练我吗？我…我不能这么没用下去了。我不能成为你们的负担。”

“你不是我们的负担，Tony。”

“一个没有装甲的我？在激战的时候？我是最大的负担。即使我远离战场在外围负责战术工作，我也是个又巨大又笨重的靶子。至少，我在你来救我的小命之前得有能耐把敌人击退。而现在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个。”

“所以你真把它们全都彻底放弃了吗？”

Tony的下巴线条绷得坚硬冷厉起来，目光变得遥远而尖锐。“我是钢铁侠。无论有没有装甲，都不会改变。”

Steve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们早已不再针尖对麦芒，他终于有机会正视对方，去钦佩Tony不屈的脊梁。他想从对方那里借得一丝勇气，并将它深埋于心，好让自己能够在那些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安心地度过那些寂寂长夜。

“当然，Tony。我会训练你。”

Tony咧嘴一笑，原来僵硬的身形似乎再次松懈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人剪断了他身上的绳索。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变成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异，又像是什么迷人的戏法，Steve不知道，究竟哪一张面孔才是真实的Tony。但Steve敢用那钢铁一般坚硬的脊骨打赌，真实的Tony绝不是眼前这醉成一团、邪邪坏笑的家伙。“谢了，队长。什么时候开始告诉我一声。”

Steve笑了笑，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Tony。

“明天早上。我们六点见。”

“没问题。明天早…Steve！Steve？Steeeve…六点也太…”

“太早了？”

“不可能。我他妈什么都做得到。”

“如果六点没见到你的话，我会往你脸上到冰水逼你起床。看我会不会这么做。”

“你不敢。”

而Steve早已往楼梯井走去，脸上漾着明媚而温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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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Super Smash Brothers，游戏名，任天堂明星大乱斗

*猎鹰队长，Captain Falcon，同后文中Smash Orbs、Solid Snake、Pit等都是游戏人物

*‘pop tart’、‘heart’、‘smart’、‘start’，卤煮水平噶有限不造怎么翻的押韵就原词扔上去了==|||

*澄空云雀，Lark in the Clear Air，爱尔兰民谣，一首十分宁静优美的歌 点此试听

*Mam and Da，妈妈和爸爸，爱尔兰叫法，想了想还是不译成娘和爹了【别闹

*家得宝，Home Depot，美国家居建材用品零售商